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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沙沙 02

02


吴邪在河边洗脸的模样像只小狗。先前吴邪问:“我在后山睡了好久吗?这什么时候了?”闷油瓶不解,摇头皱眉答:“今日正月廿二。”吓得灰头土脸的吴邪更加灰头土脸,狼狈问他怎么都过年了,过了几个年?闷油瓶道是五一年正月。这山风刺骨的傍晚静默,吴邪垂头不语,在溪边拨水,掌心在波纹中转一圈,转两圈,湿漉漉转到闷油瓶衣角旁握住,不再挪开,脑袋低低地说你不要骗我,这下怎么办,我想回家怎么办?声音也被火烧过一样干巴巴。风声在两人之间盘桓,是吴邪心中巨大空洞的回声。闷油瓶只是说:“先下山,给你买件棉衣。”往后棉絮渐渐也结了块,这句话历久弥新仍然温暖。吴邪永远披着这句话入眠。


他眼巴巴跟着人走,闷油瓶走一步,他跟两步。低头跟随许久才出声,“小哥,山火好像灭了。”闷油瓶道:“不是山火。”吴邪好奇心起,两步跟到侧边:“那是人为的?是要干嘛呀,放火烧山牢底坐穿,爱护草木人人有责……嗯,应该不是我梦游做的吧?”自然不是。依据闷万事通的解释,是有人家要建宅,划了一圈防护带后点火烧野草。这时快要自行燃尽了。


当晚山脚废屋里住宿,吴邪用校服外套猛一顿扇,劲儿挺大,地上的碎泥巴干草粒旋转奔逃,闷油瓶在门口烧起的篝火,也被晃成火红一片旌旗飘飘。吴邪美滋滋自封碎挼花打人吴小侠,与旁边这位踏火救人闷大侠好相配。郑重地将校服铺好,盖上棉衣躺下,他已经忧虑一路,现在没了力气。没有回去的办法,只得先考虑过活,何况如果回去,马上学校就要期末考——如此这般,条条列出,算遍了好处,吴邪勉强才说服自己不发愁。只是他可怜的爸爸妈妈奶奶,可怜的老猫,要为思念他而哭泣……根本不能不发愁!辗转反侧一夜,望着门槛上坐着的闷油瓶的剪影。如果能与他暂时做伴……


吴邪打了个喷嚏,在静夜里,自己听来惊天动地。他尴尬地把鼻子嘴巴埋进棉衣,露出一双眼睛,看守夜瓶依旧岿然不动,半天才往火堆里加一根枯枝。他便大起胆子问:“小哥,你是做什么的?”心说一九五一年,应该是个要努力种地的年份。说来他爸爸吴一穷也快出生了。未免历史偏差,他这几年看见小婴儿,决不能毛毛躁躁去抱人家,万一磕碰留疤,以后他的妈妈看不上爸爸,后患无穷,后患无穷!心中忽然电光闪过,不由得仔仔细细端详闷油瓶的背影,绝不像他爷爷。吓出一身汗。


“不做什么。”闷油瓶回答他。


吴邪好半天反应过来,又问:“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良久对方回话:“姓张。”再不细说。吴邪体谅没有再问,心中寻寻觅觅回忆琢磨小说中无名大侠的身份,在窗台月色下慢慢入睡。凌晨半梦半醒他爬起来呵欠道:“换我守——守——火。”困得说话颠三倒四,走路虚浮一个幻影,坐下来一分钟,连人带大衣倾斜进闷油瓶怀中又睡着。闷油瓶低头扶住他,四十年后的服饰,一件高领灰色秋衣,薄薄贴在吴邪身上,脖子看起来纤细异常。他小心翼翼扶着,简直怕这脖子折断,无处安放,只好说:“回去睡。”吴邪哼一声。他严令:“回去睡。”吴邪沉沉呼吸。他只能,只好,不得不,放柔声音哄他:“回去睡。”吴邪半睁着眼,里面火光跃动,看向他呢喃,那多不好意思……于是闷油瓶握住他双肩支撑他睡眠。眼睛越过吴邪头顶望见天边星点天河,每一朵无名的云在夜风中快速流淌,到头来绵绵挨挨聚在他梦中,他拥着吴邪睡着了。




次日下午到了冒沙井东三十里一个名叫沉沙湾的镇子。早在路上闷油瓶就言明:“我另有事,你进镇投奔哪家店做个帮工即可。”吴邪下意识反对:“不!”马上自知无理,好声好气拜托他,“小哥你看,我谁也不认识,我也说了,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,我只认得你,我只……”他也许不甘也许是倔强,没再往下求,只是走路慢许多。闷油瓶没有心软。他领他到沉沙湾一间饭馆外,递给他十来张面值五万的钞票。吴邪一下傻了眼,不敢再冷战:“小、小哥,大哥!”闷油瓶道:“我身上现钞不多,这够吃几天饭。”几天饭?这时一斤豆子两千块,吴邪还不知道。他只知道闷油瓶已经好得不得了,大好人大慈善家,这等关头也顾不上脸面,他一边钦佩不已一边只能狠下心当土匪打秋风,磕磕巴巴地打劫他:“可,可你得管我呀,我和你是朋友,你还抱着我睡觉……”自己也觉得不对味,干脆口气一转,换了个良家妇女的模样:“你都抱过我了……”


饭馆里有人猛一咳嗽笑出声来。吴邪烧上脑袋红透脸,脚一蹬往闷油瓶身后躲了一躲。是一个肩宽脸圆的胖子,憋着牙花子摆摆手:“不是故意笑的啊,你们继续,别害羞,我以前在北边,也不是没见过。”见过什么,见过什么!吴邪头冒青烟,怒道:“我和我哥说话,你别偷听!”胖子笑:“我不听,我不听。你们吵完饿了,就进来吃饭,我这店子童叟无欺,最不欺负受了委屈的小弟弟。”


吴邪见闷大侠转身要走,没空再和胖子打仗,倾身抱住闷油瓶手臂:“走了半天,我们先吃饭吧,吃了饭再说嘛。”都知道肚子饱了好说话。然而在窗边小桌旁,他拨着碗里的豆腐块,什么话也说不出,喉头哽了三千年化不开一样彻底失声。他是被迫的再无六亲只剩自己,他的手肘撑不动筷子直往下垂,眼圈红了一瞬即刻反省,强行镇压身体里喷发的悲哀。


坐在对面的闷油瓶沉默看他,慢且稳地给他夹了块炖肉,尔后放下筷子温柔地掠抚过吴邪的头发:“好好吃饭,我走了。”吴邪抬起头乖乖地冲他微笑:“谢谢小哥,路上小心。”





tbc

明天改论文诶,后天接着更,反正更新掉粉就是我了,哭着跑了。本着无脑傻白甜原则下更就团聚,继续求心心评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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