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ibo@阿弗云云

【瓶邪】异地

一发完HE,瓶邪,有阿宁单箭头吴邪设定。




异地



轻轨一闪而过,滑动成一道银白的虚影,人群都被载走,空荡荡的候车厅飘满了列车驶过的余音。太阳雨敲着天窗,橘色光线透进来,洒在及肩高的屏蔽门上。吴邪用手背挡光,微眯着眼睛,看见轨道对面的站台上站着一人,脸和肩膀都藏在钢桁架投下来的影子里。

一瞬间他以为那是张起灵。

手机忽然震动起来,扬声器传来比卡比卡的电音,是游戏里的电老鼠在叫。又输了。

低头按掉音量,再抬头时,对面人影不在了。


二月初的晚上他送张起灵去机场,手上只有一瓶水。张起灵准备了一个月,也只收拾出一个登机箱,还很轻,吴邪想帮他提行李都无从下手。最后是帮他把一叠证件护照学籍档案清点了一遍又一遍,到第四遍时,张起灵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腕,轻声说:“出租到了,下楼吧。”

吴邪不去看他的脸,把箱子合上,最后检查一次上头贴的标签是不是写对了。可那还是吴邪自己写的。

夜间这一座城市变得温驯、善解人意。每一个十字路口都将绿灯赠给他们,司机把方向盘打得越畅快,吴邪嘴里就越是发干:“夜航不好,还是应该白天走的。”

不过他心里清楚,张起灵自己定的机票,有意拖到了报道的前一夜。

机场外的士排成一队,司机探头到窗外,说:“开过去也不方便,两位小伙子走过去还更快些。”

天幕上星河流淌,一道尾迹云若隐若现,伴随又一阵轰鸣远离。航线终点的天气预报也是这样的好消息。吴邪关上车门时,嘴里呵一口白汽,和张起灵的融在一起,视线模糊一瞬间,张起灵已经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了:“穿上。”

吴邪配合地抬起手臂。

他可能送到安检口外了,也可能没有。他们的嘴唇被冬夜的风吹得起皱,可能他还让张起灵再喝一口水了。是不是真的发生过,他也不记得了,他回校搭的是机场地铁,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屏蔽门外,矿泉水瓶空了。


下一班车的进站铃响了。吴邪把手机放进口袋,身后已经排了一长队。

那一个空瓶子,后来他剪开来,在里面种了一株宝石花。




阿宁梦见自己在宿舍楼下等人,正心焦地抠着挎包上的金属环,四周蝉鸣聒噪,热浪蒸腾扭曲了远处一个人影。她眯着眼睛想看清来人面容,却听见身边轻飘飘的话音。

“我等雨小一些再走。”

朦胧间抬起头来,自习室里已经空了,日光灯没精神地亮着,被人留在前座上的笔记本一下下闪着电量不足的黄灯。本以为是蝉声的白噪音变成淅沥沥的落雨,一股凉意从袖口窜进来,她悄没声地打了个喷嚏。扭头往一旁看,窗边站了个人,后脑勺朝着她,手机贴在脑袋边:“你是不是准备吃午饭了?别老吃面包……泡面也不行。房东不让热炒,你可以买个电饭煲做焖饭啊?麻烦个毛线啊……”

阿宁划开锁屏看了眼时间,下午六点。她又趴回桌子上,脑里不自觉地算起了时差,吃午饭的点,东经……十五到三十度,或者吃得早一些……欧洲的哪里,不让热炒;或者非洲。她想起三毛用粉丝煮的“雨”,并真心希望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在撒哈拉。

窗边的人玩笑的声音越来越低,几乎被雨声盖过去:“知道有我在好了吧,是不是想我了?你不出声就是承认了。”

阿宁打了个寒噤,搓着不存在的鸡皮疙瘩。

那人忽然“咚”一声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,左右转了转,把脸也贴上去了:“卧槽小哥,你别说这么直白,我好像被电到了……不过你可以再说一遍。”

阿宁默默翻开了桌上的专业书。不料里边夹着的一根水笔啪嗒摔到了地上,吓得窗边的人猛地转过身来。眼角余光里他似乎是匆匆挂了电话,阿宁也觉得尴尬,只好假装没看见,弯腰捡笔。

还是男生先出声,打了个哈哈:“抱歉啊同学,吵着你了。”

阿宁直起身,摇摇头,才发现是个熟面孔。学生节活动时她在后台化妆等上场,看见他就在一边帮忙,跑来跑去的。似乎在别处也见过。本系的学长,应该是大三或更高一些,具体她也记不得了。

教室后门被人推开:“吴邪,爸爸送伞来啦。”

叫吴邪的男生忙几步回到桌边收东西:“我没有这种粉红闪光的爸爸。”

门边的粉衬衫站在原地,懒洋洋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,眼神对上阿宁,嘴角一勾道:“哟,还有个漂亮姑娘。要带你一程么?”阿宁也冲他笑,摇头。

吴邪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,甩到肩上,稍带歉意地冲阿宁点点头。粉衬衫把伞塞给他,回身一起出了门:“还好我知道你在这儿,微信也不回,又跟那位开语音哪?”门被带上,吴邪的声音也被挡在门外:“我就提醒小哥按时吃饭啊……”

自习室只剩下一个人。阿宁从包里摸出两个橘子,慢慢剥开。她往嘴里送了一瓣,走到窗边往外看,灰蒙蒙的阴云无边无际,一声沉闷的春雷在云后颤响。楼下的绿化草坪上有两条小径,其间种满了紫叶矮樱,被雨水洗得晶亮。她看着藕色和铅灰色两把伞在矮树丛里穿梭远去,过不久灰色那把又急匆匆地回来了,球鞋踩在地面上溅起大朵的雨花。伞消失在楼底下,过一阵教室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。

吴邪推门进来,冲阿宁笑了一笑,便低头去他先前的座位里翻找,从桌斗里抽出了一件深蓝的连帽衫。

他抬头时见阿宁正吃着橘子望着他,脸上便有些窘迫:“外套落这儿了。”

阿宁点点头,把还没剥开的另一只橘子扔了过去。吴邪下意识就去接,接住后一脸茫然地看她。阿宁拢了下鬓发,耸耸肩:“送你的。”

吴邪客气地道谢。

阿宁盯着他干净的脸庞,问:“你女朋友叫小——小歌?”吴邪有些吃惊,但还是很乖地回答:“我这么叫他。”




小哥。

这个称呼解雨臣听得耳朵起茧。他写作业时,他玩俄罗斯方块时,洗澡时浴室水声和毛茸茸的厚实被窝也盖不住的,“小哥——”

吴邪又对着通话界面这么叫了。

有时张起灵会过来,大多是帮吴邪修理歪掉的桌脚、不出水的钢笔、按不动的鼠标,或者是帮着查论文补作业。明明不同专业,不在同一栋楼,解雨臣却觉得见到张起灵的次数,比见上专业课的老陈皮还多。

多到他想不起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合了。

寝室另外两人很早就搬出去了。那晚吴邪要送人去机场,早早跑到对方寝室去帮忙收行李。解雨臣就躺在懒人沙发上,打了个瞌睡,开着游戏的手机掉下来砸在脸上,疼得他嚎一嗓子,隔壁马上有人喊:“人妖花!晚上就别练嗓了!”

他没有怼回去。亮起的手机屏幕是条微信:“小花,我在回校的地铁上了,没带门禁卡”

又补一条:“半小时后下楼给我刷门!顺便帮我买啤酒呗[机智][机智][皱眉]谢谢爸爸!”

饮水机空了,他揣着学生卡和手机去水房,热气腾腾里,旁人的咖啡咕噜噜散着味道,全都扑到了他的脸上。他马上想起两个月前听的一场墙角。

是期中考试前后,一向护嗓子的解雨臣也不免泡起了咖啡,他端着杯子回寝室时,对面楼正有人冲着月亮疯了一样背书。房里的对话被夹在背书声里,说是对话,不如说独角戏:吴邪的声音难得有火气:“那你之前就可以告诉我啊!”

他又说:“哦,‘在跟你谈恋爱前就定下的’,是吧——那之前你是不认识我吗?我追你这么久,你就提一声你大三下要出国交换都不行?”

“卧槽张起灵你个闷油瓶!”

“谈恋爱之前……那也关我的事!关我的事啊!我又不会拦飞机不让你去,我不问你就不说,我……你就把话全闷在肚子里吧,祝你胃胀气!”

那天解雨臣也是被拉出去喝啤酒,等到半夜回来,他没来得及喝一口的咖啡已经酸了。


他下楼给吴邪开门禁,踩在台阶上,一步步走着忽然都清晰起来,从前吴邪追人时天天抱着第二学位的论文,去找张起灵“求指导”,后来不知某天起,就变成了张起灵送吴邪回来,两个人在宿舍楼下的栀子花旁,躲在花枝影间,长长拥吻。

他在三楼走廊上,倚在栏边,耳机里放着花鼓《双合莲》。路灯四周盘旋着蛾子,他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看一阵,然后清清嗓子,千回百转地唱:“辣——眼——睛——”

得到灯影里吴邪模模糊糊的中指一枚。

解雨臣一直觉得自己过得没什么意思,不过偶尔会遇到些好玩的,吴邪和张起灵算作一个。于是暗地里用心,帮他们把那些琐碎的、美的事,都记下来。

两人刚确定关系时,约着去看学校操场上的露天电影。影协放的是《这个男人来自地球》,解雨臣没有看屏幕,耳朵听着,盘腿坐在草地上玩手机。侧前方吴邪和张起灵坐在一块,两人中间放着瘪瘪的背包和外套。幕布上是壁炉的暖光,映在他们的侧脸上,像一层蜂蜜一样黄澄澄地闪光。

吴邪凑在张起灵耳边说话,断断续续,他能听见:“一个人活一万几千年……不老不死……”

张起灵也说了什么。

吴邪盯着电影里的火光,仿佛他们面前也燃起了晦暗的篝火:“人只活几十年,也一样是孤独的。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陪你……我是不会拒绝的。”

他很想嘲笑他们,成年人了,情话简单点吧。但他说不出口,他看得清,两个人的手臂掩在外套间,外套下是青草地,他们在那里牵着手。




“吴邪啊,”霍玲拿着锉刀,往打磨得极漂亮的白月牙指甲上吹气,“认识的,跟解子一起玩的,肯定是他了。”

“什么解子?”阿宁关掉台灯,踢掉鞋爬上床。

“解雨臣,穿粉红衬衫的漂亮男生没几个,你一说我就知道是他。跟我们家有些亲戚关系,那个吴邪好像跟他挺要好……小时候也见过几次。”霍玲慢吞吞地开始收拾桌面,把书摞到一旁,“他俩还有秀秀,小时候可折腾人。”霍秀秀是她侄女。

阿宁反手解内衣带,用脚把被子勾过来:“你不是比他还小一岁。”

霍玲爬上隔壁床铺:“我跟他们差了一辈,玩不到一块。”

阿宁刷了一下手机,忽然说:“帮我问一下吴邪的联系方式。”

霍玲问:“看上他了?”

阿宁继续翻着微博:“不算吧,就是感兴趣。你还喜欢那谁么?张什么……张起灵?”

霍玲说:“早就不喜欢了,人家不理我,我也懒得老贴上去。”

首页更新拉到底时,霍玲把手机号转发过来,后头加了一个滑稽的表情。阿宁粘贴进通讯录,才想起自己不知道他名字的写法,吴谐?协?邪?想了半天她输入了一个Super吴。S打头的联系人里还有另一个,叫“索性没名字”。

她看了觉得心烦。那是她前男友。锁了屏,黑黢黢的倒映着自己的眼睛,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。其他几个姑娘呼吸都已经深长了,虫鸣忽远忽近,远处有个篮球哐啷砸在篮板上。


她下楼散步,后山湖边,路灯贪省电都熄了。

“犯罪胜地。”她自言自语。

湖边有人在唱,像是和她应声:“遍青山啼红了杜鹃,那荼蘼外烟丝醉软,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?”阿宁走得近了,看清人脸,笑着问:“你会唱昆曲啊?”

吴邪和解雨臣都转头看她,惊讶后不约而同也笑了。解雨臣道:“我唱花鼓戏的,昆曲嘛,就会这出。”说完了又唱:“闲凝眄,兀生生燕语明如剪,听呖呖莺声溜的圆。”

阿宁自来熟,拿起长椅上的一罐啤酒,拉开拉环,啪一声,发酵麦芽的香气钻进夜风中:“你俩大半夜到湖边约会啊?该不是基……友吧?”

解雨臣也新开了一罐:“吴邪有对象的。前段日子他对象出国,半夜也拉我出来喝酒,醉了还唱歌,唱歌还跑调……”

吴邪踢了他一脚。

解雨臣捂住大腿:“你个负心汉,居然对臣妾使用暴力……”

吴邪拿啤酒冰他:“花公公,醒醒,天亮啦!”

“天不是黑着嘛?”

阿宁才发觉他俩都喝了不少。她换了个位置,坐到吴邪旁边,比着手指头问他:“学长,这是几?”吴邪一脸严肃:“一啊。哦不,食指。”

阿宁又问:“学长觉得,考院系里哪个老师的研究生,可以学到比较多?”

吴邪手指头刮着易拉罐,似乎特费劲地想,才说:“导师的话,你可以考虑一下裘德考教授,估计你俩还挺适合。课题风格都比较大胆,审美也偏向……美国……”

她笑了笑,忽然换话题:“异国恋,很伤心啊?”吴邪呆怔地握着罐子,望着湖面,好久才回答:“没伤心啊?反正会回来。就是放不下心,小哥他、本来就是闷油瓶,还语言不通……有没有按时吃饭、跟教授做课题顺不顺利……会不会被漂亮妹子骗走……”

阿宁想,他说话都说不对头了。

吴邪忽然转头看她,眸子里亮晶晶的。风中夜来香,阿宁脑子里盘旋着的全是“我爱这夜色茫茫,也爱这夜莺歌唱,更爱那花一般的梦……”

吴邪打了个嗝。

最后将醉未醉的两个人打电话叫来了“隔壁的胖子”,还真是个胖子,力气大得很,一手搀一个地把他们往宿舍楼拎。




吴邪想象着他吻自己的样子。

他记得第一次亲吻。课间,在老教学楼的洗手间,镜子都是破的,他记得张起灵越来越近的脸,他还一边想,张起灵是不是被厕所女鬼附身了。

追他真是太难了。

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张起灵。专业课教室,实验室,食堂角落的座位,后山湖边假山石间,附满爬山虎的红砖墙下,他追着跑,说了一遍又一遍:“你实验操作怎么那么好?”“你引体向上怎么能做那么多个?”“你德语什么时候学的?”“你愿不愿意跟我谈对象?”

吴邪终于在洗手间堵到他,他不跑了,吴邪自己反倒被吓了一跳:“嗨喽,你一直看我干嘛?”

张起灵说:“谈对象。”

吴邪脑子里出了一场事故,丘比特“啪”一下撞在他的车前窗上,雨刮像荧光棒一样挥舞起来。

追他真是太难了,追到了又飞得这么远。

他想了好多话。你和房东一定要打好关系,要主动跟教授讨论安排,饮食不合胃口要自己学着做,我教过你的,你的手指比别人长,手套不好买,这双一定不要丢了,你记得随身备好零钱和伞,你要早点回来。

在灯火通明的航站楼前,他一句也没能说出来。

“吴老妈子。”某天解雨臣和胖子说他。

“小哥没有爸妈,我就是要当他老妈子啊。”吴邪说。

他开着玩笑。

那也许都不是问题,一个人过下去也总会把日子过顺的。他只是意识到,接下来这段时日,他将有的经历,他对生活的所有的规划和期待,张起灵都不会在里面了。


他们在路灯照不见的阴影里牵手。他们走过的青砖小路,挤过的一张火车软卧,流汗的手捏着身份证,去的那一家快捷。旁听对方的课,腿碰着腿,在人挤人的地铁上,正大光明地倚在他身上。

他把张起灵的短信提示音改成小满哥的叫声。小满哥是家里的狗。然后他自己笑得皱在床上一团,说:“你上课忘了静音的话,到时候‘汪’一声,哈哈哈!”张起灵跪在他身侧,捏住他的腰:“你先叫一声,我听听看……”吻就落了下来。

吴邪睁开眼,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。

胖子连踢带推地把他们扔回了上铺,手臂还挂在床栏上。

解雨臣在对面说梦话,哼哼地唱歌。吴邪的手机亮起来,跨时区的消息:“晚安。”他艰难地偏头,看见窗外即将破晓的天,窗台上那瓶子小多肉,那株宝石花,一瓣一瓣地张开。

吴邪面对张起灵时,他愿意把种子埋进土里,等待发芽、开花、结果,天然地有着长久的耐性。

他往回拨张起灵的号码。响一声就接通了。

“小哥。”他把手臂缩回被子里。

“吴邪。”对面的人说。




图书馆前阳光碎金一般闪烁,红砖砌出跨层的竖窗,上边圆圆一个拱券,后头垂着窗帘。站在窗前、端着热花茶闲聊的人似乎也被渲染得可爱。

霍玲又问她一遍:“才认识多久啊,你到底看上他什么?”

阿宁往窗外看,吴邪戴着耳机坐在梧桐树下的花圃边:“被他牵挂的话,不会很有安全感吗?比你那什么张起灵……”

霍玲叹叹气,说:“我表白过两次。一次他说他没有谈恋爱的心情,后来我听说他有对象,我又跟他说了一次。”

阿宁惊讶地挑眉:“然后呢?”

霍玲说:“他说他是同。”她耸耸肩。

阿宁下楼朝吴邪走去,脚步轻得像常驻图书馆的那只猫。一路都在想,如果自己被他喜欢着,她就有引力了。不管她是风筝、纸飞机、蒲公英,不管她飞了多远,跨了多少经纬,她都有往回的方向了。

她可以跟吴邪先成为朋友。

枝桠间漏下的日光在吴邪的睫毛上跳动,夏天要到了,他的T恤像白白的冰激凌。蝉在树上叫,四周蝉鸣聒噪,热浪蒸腾。阿宁恍惚看见自己在宿舍楼下等人,正心焦地抠着挎包上的金属环。那时她刚上大学,和她的“没名字先生”隔了几个省。国庆他过来玩,自己花了一上午,妆补了一遍遍,衣服前后检查一遍遍。

夏季的傍晚,阵雨奔来,她的眼妆也花了。

吴邪注意到她,朝她微笑,打了个手势,提着耳机线说:“小哥,你等一下……小哥?张起灵!你这么困要不去补一觉吧……”他放下手机笑眯眯问她:“有什么事吗?”

阿宁试图像往常一样拢一拢鬓发,给他一个笑容。但她失败了,她想,小歌是张起灵。她说:“我……我决定明年保研找裘教授。”

“挺好的啊,你可以提前跟他联系一下,或者选他的课看看……”

他混账。阿宁心里骂他。

有那么充沛的情感和活力,又给他,又给我,偏偏给他的那份独一无二。

她骂完吴邪,又责怪张起灵。最后全心只剩下羡慕,心里滴滴答答下起了雨,没名字先生在雨中说,距离太远,光在手机通讯录里陪伴着,没有实感。她真想把雨煮成一锅热粉丝汤,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脸上:有没有实感?

那天又一场阵雨落下来了。阿宁远远看见吴邪从梧桐树下跑出来,一手收着耳机线,另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,耳朵似乎被机身的热量烧得通红。

他脸上映着雨花,狼狈的可爱的。阿宁心里只剩下祝福了。




阵雨的余音。地面还湿漉漉的,太阳刚出来,云没散尽,又最后飘了几滴下来。太阳雨敲着天窗,橘色光线透进来,洒在屏蔽门上。

吴邪抱着连帽衫倚在车厢墙上。手机里的电老鼠不叫了,安静地躺在后台任务中。他能看见潮落般又空下来的候车厅。屋顶钢架巨大的、错落交叠影子,在他心里被编织成一个软垫,等张起灵回到他心里巡视领地时,能躺得舒服一些。

轻轨开动后,他也会变作旁人眼里的虚影。他奔向他的终点,他存在于那里。

归程终于不是夜间飞行,他把心贴在离地万米那架飞机身上,庆幸雨要过了。



END






给阿宁贴首歌:为何梦见他-丘丘合唱团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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